要著名作家写的描写人物的文章,600字左右,不能超出700字.不要教科书上的或经常出现也不要人人都知道的文章.背影 小桔灯更 不要!写人文章!

来源:学生作业帮助网 编辑:作业帮 时间:2024/05/04 13:21:2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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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爱玲《姑姑语录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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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姑姑说话有一种清平的机智见识,我告诉她有点像周作人他们的.她照例说她不
懂得这些,也不感到兴趣——因为她不喜欢文人,所以处处需要撇清.可是有一次她也
这样说了:“我简直一天到晚的发出冲淡之气来!”
有一天夜里非常的寒冷.急地要往床里钻的时候,她说:“视睡如归.”写下来
可以成为一首小诗:“冬之夜,视睡如归.”
洗头发,那一次不知怎么的头发狠脏很脏了,水墨黑.她说:“好像头发掉色似
的.”
她有过一个年老唠叨的朋友,现在不大来往了.她说:“生命太短了,费那么些时
间和这样的人在一起是太可惜——可能,和她在一起,又使人觉得生命太长了.”
起初我当做她是说:因为厌烦的缘故,仿佛时间过得奇慢.后来发现她是另外一个
意思:一个人老了,可以变得那么的龙钟糊涂,看了那样子,不由得觉得生命太长了.
她读了苏青和我对谈的记录, (一切书报杂志,都要我押着她看的.她一来就声称
“看不进去”.我的小说,因为亲戚份上,她倒是很忠实地篇篇过目,虽然嫌它太不愉
快.原稿她绝对拒绝看,清样还可以将就.)
关于职业妇女,她也有许多意见.她觉得一般人都把职业妇女分开作为一种特别的
类型,其实不必.职业上的成败,全看一个人的为人态度,与家庭生活里没有什么不同.
普通的妇女职业,都不是什么专门技术的性质,不过是在写字间里做人罢了.在家里有
本领的,如同王熙风,出来了一定是个了不起的经理人才.将来她也许要写本书关于女
人就职的秘诀,譬如说开始的时候应当怎样地“有冲头”,对于自己怎样地“隐恶扬
善”……然而后来她又说:“不用劝我写了,我做文人是不行的.在公事房里专管打电
报,养成了一种电报作风,只会一昧的省宇,拿起稿费来太不上算了!”
她找起事来,挑剔得非常厉害,因为:“如果是个男人,必须养家活口的,有时候
就没有选择的余地,怎么苦也得干,说起来是他的责任,还有个名目.像我这样没有家
累的,做着个不称心的事,愁眉苦脸赚了钱来,愁眉苦脸活下去,却是为什么呢?”
从前有一个时期她在无线电台上报告新闻,诵读社论,每天工作半小时.她感慨地
说:“我每天说半个钟头没意思的话,可以拿好几万的薪水;我一天到晚说着有意思的
话,却拿不到一个钱.”
她批评一个胆小的人吃吃艾艾的演说:“人家唾珠咳玉,他是珠玉卡住了喉咙了.”
“爱德华七世路”(爱多亚路)我弄错了当做是“爱德华八世路”,她说:“爱德华
八世还没来得及成马路呢.”
她对于我们张家的人没有多少好感——对我比较好些,但也是因为我自动地粘附上
来,拿我无可奈何的缘故.就这样她也常常抱怨:“和你佐在一起,使人变得非常唠叨
(因为需要嘀嘀咕咕)而且自大(因为对方太低能).”
有一次她说到我弟弟很可怜地站在她眼前:“一双大眼睛吧达吧达望着我.”“吧
达吧达”四个字用得真是好,表现一个无告的男孩子沉重而潮湿地(目夹)着眼.
她说她自己:“我是文武双全,文能够写信,武能够纳鞋底.”我在香港读书的时
候顶喜欢收到她的信,淑女化的蓝色字细细写在极薄的粉红拷贝纸上,(是她办公室里
省下来的,用过的部分裁了去,所以一页页大小不等,读起来浙沥煞辣作脆响.)信里
有一种无聊的情趣,总像是春夏的晴天.语气很平淡,可是用上许多惊叹号,几乎全用
惊叹号来做标点,十年前是有那么一派的时髦文章的吧?还有,她老是写着“狠好”,
“狠高兴”,我同她辩驳过,她不承认她这里应当用“很”字.后来我问她:“那么,
‘凶狠’的‘狠’字,姑姑怎么写呢?”她也写作“狠”.我说:“那么那一个‘很’
字要它做什么呢?姑姑不能否认,是有这么一个字的.”她想想,也有理.我又说:
“现在没有人写‘狠好’了.一这样写,马上把自己归入了周瘦鹃他们那一代.”她果
然从此改了.
她今年过了年之后,运气一直不怎么好.越是诸事不顺心,反倒胖了起来.她写信
给一个朋友说:“近来就是闷吃闷睡闷长.……好容易决定做条裤子,前天裁了一只腿,
昨天又裁了一只腿,今天早上缝了一条缝,现在想去缝第二条缝.这条裤子总有成功的
一日吧?”
去年她生过病,病后久久没有复元.她带一点嘲笑,说道:“又是这样的恹恹的天
气,又这样的虚弱,一个人整个地像一首词了!”
她手里卖掉过许多珠宝,只有一块淡红的披露,还留到现在,因为欠好的缘故.战
前拿去估价,店里出她十块钱,她没有卖.每隔些时,她总把它拿出来看看,这里比比,
那里比比,总想把它派点用场,结果又还是收了起来.青绿丝线穿着的一块宝石,冻疮
肿到一个程度就有那样的谈紫红的半透明.襟上桂着做个装饰品吧,衬着什么底子都不
好看.放在同样的颜色上,倒是不错,可是看不见,等于没有了.放在白的上,那比较
出色了,可是白的也显得脏相了.还是放在黑缎子上面顶相宜——可是为那黑色衣服的
本身着想,不放,又还要更好些.
除非把它悬空窝着,做个扇坠什么的.然而它只有一面是光滑的,反面就不中看;
上头的一个洞,位置又不对,在宝石的正中.
姑姑叹了口气,说:“看着这块披霞,使人觉得生命没有意义.”